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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格局演变和世界新秩序

1999-12-24 来源:光明日报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研究所所长 袁 明 我有话说

20世纪国际政治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国际格局的几次重新塑造都是通过战争来进行的。目前,尽管美苏冷战结束后的“余震”仍频,但人们已经在认真思考建立世界新秩序这个大课题。世界不能在完全无序中发展,这是人们的基本共识。在全球经济一体化和信息革命的推动下,国际格局的塑造已经不太可能用世界大战的形势来进行了。

如参照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凡尔赛—华盛顿体系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出现的美苏冷战两级结构,我们要对现在身处的世界大转型时期做一个结构上的清晰描绘还为时过早。尽管霸权主义仍然存在并有时表现还相当张狂,但从总体上看国际政治还是在不可阻挡地走向民主化。目前演变中的世界格局有以下几个主要特点。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它们都将存在并深刻地影响国际政治。第一,没有一个国家在准备打一场世界大战;第二,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国,都将国家的主要目标定在发展自身的综合国力上,都在争取一个最有利于自身发展的国际环境和周边环境;第三,主要大国之间的关系呈现出协调、冲突与合作交织的复杂局面,而中小国家则都从自身国家利益为基本出发点在主要大国间周旋,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的差异不再是界定国家之间关系的主要参数;第四,地区性的国际整合与合作在加快进行,这种整合主要表现在经济领域。在这方面,北美、欧洲步伐最快,拉美、亚洲也势头强劲。与上述占主流的国际趋势同时发展的还有一些其他动向,如狭隘和极端的民族主义,其中包括贸易保护主义、恐怖主义,又如原教旨主义的复活,其中包括世界各地出现的邪教。这些都是国际政治中的逆流,它们不代表人类文明发展的进步方面。

之所以出现上述的一些主要时代特征,是因为有强大的历史力量在推动。全球经济一体化就是这样一种力量。高新科技发展,尤其是信息产业的发展更给这个经济一体化进程装上了加速器。在19世纪即将结束时,恩格斯曾经预言过:“要了解和重视我们时代的异常革命的性质——在这个时代里,蒸气和风力,电力和印刷机,大炮和金矿的联合作用在一年当中引起的变化和革命要多过以往整整一个世纪。”当人们现在准备跨进21世纪的门槛时,历史的步子更加快了。正因为看到了这个大趋势,各国领导人都将国家发展列为首要日程。

不能否认的一个事实是,这一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主要推波助澜者是以美国为主的西方发达国家。他们凭借着诸多方面的优势,不仅想在经济领域中保持领先地位,更想在国际政治中起主导作用,其表现便是强权甚至是霸权,此外,他们还有一整套的理论来与之配套,如“人权无国界论”“相互依存论”等等。广大的发展中国家,不仅在经济、政治实力上与这些发达国家有差距,在现代化理论上亦准备不足。从目前来说,全球战略力量是失衡的。但是,任何事物都有两个方面。19世纪末,英国是世界的头号强国。在经济上它依托的是对全球广大殖民地的剥削和掠夺,外交上则靠充当欧洲“平衡者”的角色。可是这种经济和外交依托同时也成了牵制和削弱它的力量。换言之,优势亦是最怕受攻击和削弱之处。20世纪末的世界头号强国是美国。凭借它目前经济的良好运作和对高科技制高点的牢牢控制,美国的优势和强势还将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然而,美国所依托的亦是世界经济大环境,依托在国际政治中充当所谓“头号协调者”。这是美国有求于世界的地方,即使是美国国内的一些有识之士对此亦看得十分清楚。最近,美国的一些官方及智囊人士也公开提“多极世界”,不管虚实究竟如何,有一点可以肯定,即世界对美国亦有牵制。今年发生的科索沃战争足以看出这种牵制的作用。正基于此,美国不少战略人士已对此开始认真的反思。

在现存的国际体系中,中国是一个后来者。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由于西方列强的欺压和封锁,中国在面对现存国际体系时不得不承当一个受辱者或挑战者的角色。只有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特别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中华民族的复兴才有了一个较为现实的起点。中国要以合作者的姿态进入现存国际体系并在体系内发挥作用。对于中国来说,首先当然是要将自己内部的事办好,做到稳步发展。这是几代中国人向往并为之奋斗的目标,同时也是几代中国人曾希冀但未曾得到的历史机遇。在面对一系列的利益汇合和利益冲突时,对现实和长远的中国国家利益作出理性分析与判断至关重要。对现阶段的中国人来说,首先应当维护的是主权与领土完整,这是个核心利益。

21世纪世界新秩序的建立,是一个政治和经济的互动过程。由于世界政治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也由于各国历史文化背景的及其多样性,世界新秩序的建立必然在动荡中进行,在冲突、协商、调整中形成。世界大战虽打不起来,但一些热点地区仍会险情不断。我们应当继续推动国际政治向民主化的方向发展,维护联合国的作用,反对少数几个西方国家绕开联合国行事。同时,全球及地区的政治、经济、安全等方面的各个层次的对话与协商也应进一步加强。在共同参与中完善国际规则,以维护世界的稳定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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